劉邦揚

一、新聞摘要^[1]

The New York Times在2018年3月17日刊登了一則專題報導^[2]，詳細地討論了美國國家酒精濫用與酒精成癮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Alcohol Abuse and Alcoholism, NIAAA）於本年度1月開始進行的一項長達十年、耗資一億美元且將跨國招募7800名50歲以上受試者的試驗，用以證明飲酒是否有助於健康。而此機構是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NIH）下轄27個研究中心的其中之一。

然而，NIH卻已開始進行內部調查，討論本次研究是否與廠商之間存在不恰當的協助關係，並違反了NIH的中立性。

即便在流行病學的研究當中顯示，適度飲酒可能降低心臟病發作或是中風的風險，但在對照組端並未進行類似的隨機實驗。來自全美前三大的飲料集團Anheuser Busch InBev與Pernod Ricard正在透過美國國家衛生研究所屬的基金會（Foundation for the NIH, FNIH）投注相關研究經費。

前述報導內容亦揭露了相關電子郵件、文件與訪談資訊，並指出兩名NIAAA的官員在2013年底與2014年初與酒類業者的高層會晤，並敦促他們投入資金參與本項研究，且表明若沒有資金的挹注，相關研究可能就無法進行。然而這個舉動卻可能違反NIH禁止員工徵求或暗示他人資助研究活動的原則。另一份報導也揭示了本次研究偏好挑選對於此議題採正面態度的學者進入研究團隊^[3]。

NIH的院長Francis Collins在2018年3月20日發表了一項聲明，表示NIH支持這項研究所欲探求的目標，並表示NIH已遵循了同儕審查（peer-review）的標準，且NIH與FNIH在2016年9月時所簽署的備忘錄已限制了NIH官員與相關產業之從業人員接觸的可能性。但對於相關報導的內容他將進行了解，並確認FNIH取得研究經費的來源。Francis Collins同時也表示，NIH官員會與外部科學家或其他團體間尋求合作的可能性，但原則上禁止募集研究經費的舉動，The Washington Post報導的內容也顯示，Francis Collins無法排除NIH官員與相關業者之間存在不適當交流的可能性^[4]。

二、初步討論

本案明顯地涉及了酒類管制、公務員圖利他人與研究倫理的相關議題，此類問題近年來在酒類、藥品等領域廣受矚目，類似的問題尚有醫師與藥廠間的利益關係，本次新聞事件依據臺灣現行法律，或許可以由下述觀點切入討論：

（一）酒類廣告與促銷的限制

菸酒管理法第37條規定「酒之廣告或促銷，應明顯標示『禁止酒駕』，並應標示『飲酒過量，有害健康』或其他警語，且不得有下列情形……」同條第二款規定「鼓勵或提倡飲酒」。違反相關規定之行為人依照同法第51條則有行政不法責任。

依據前開規定，臺灣現行管理法制係不允許廣告內容有鼓勵或提倡飲酒之行為，但參酌新聞事件的內容，此處所謂的「廣告」方式，有無可能改以公佈實驗成果的方式令其曝光，並在實質上形成廣告的效果，值得思考。

（二）公務人員是否圖利他人？

刑法第131條第1項規定：「公務員對於主管或監督之事務，明知違背法令，直接或間接圖自己或其他私人不法利益，因而獲得利益者，處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七萬元以下罰金。」

貪汙治罪條例第6條第1項第五款規定：「有下列行為之一，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三千萬元以下罰金：對於主管或監督之事務，明知違背法律、法律授權之法規命令、職權命令、自治條例、自治規則、委辦規則或其他對多數不特定人民就一般事項所作對外發生法律效果之規定，直接或間接圖自己或其他私人不法利益，因而獲得利益者。」

依據前開規定可知，臺灣公務員若於職掌業務範圍內，有圖利他人之行為時，應負刑事不法之責任。新聞事件中NIH的官員向廠商（同時也是利害關係人）勸募研究經費時，除了有違行政中立之立場外，是否也可能隨著實驗成果出爐，而有間接圖利酒類業者之可能，或許是另一個值得思考的面向。

參、延伸閱讀

• 王道仁、蔡甫昌，醫師與藥商互動之倫理議題探討，台灣醫學，14卷1期，頁81-87，2010年1月。http://lawdata.com.tw/tw/detail.aspx?no=230019&listkey=
• 許恒達，主管職務圖利罪之罪質與犯罪結構的分析反省，國立臺灣大學法學論叢，43卷3期，頁719-769，2014年9月。http://lawdata.com.tw/tw/detail.aspx?no=38107&listkey=

註釋

1. Jocelyn Kaiser, NIH to investigate officials’ role in industry funding of study on moderate drinking, Mar. 21, 2018, http://www.sciencemag.org/news/2018/03/nih-investigate-officials-role-industry-funding-study-moderate-drinking?utm_source=newsfromscience&utm_medium=facebook-text&utm_campaign=drinking-18540 　返回內文
2. Roni Caryn Rabin, Federal Agency Courted Alcohol Industry to Fund Study on Benefits of Moderate Drinking, Mar. 17, 2018, https://www.nytimes.com/2018/03/17/health/nih-alcohol-study-liquor-industry.html 返回內文
3. Roni Caryn Rabin, Is Alcohol Good for You? An Industry-Backed Study Seeks Answers, Jul. 3, 2017, https://www.nytimes.com/2017/07/03/well/eat/alcohol-national-institutes-of-health-clinical-trial.html 返回內文
4. Amy Goldstein, NIH will examine ethics of its study on the health effects of a daily glass of wine, Mar. 20, 2018,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ational/health-science/nih-will-examine-ethics-of-its-study-on-the-health-effects-of-a-daily-glass-of-wine/2018/03/20/db8f2806-2c78-11e8-b0b0-f706877db618_story.html?utm_term=.7f70c1d262fa 返回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