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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選舉不實訊息的刑事規制：以公共性原則之保護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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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介 | |||||||||||||||||||||||||||||||
假訊息／假新聞對民主制度的危害已為世界主要民主國家所注意。不過，基於言論自由的保障，欲以刑罰加以制裁，仍有重重限制。相對於此，我國立法者卻早在民國65年即在《動員戡亂時期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2條即規定不實訊息的處罰。立法理由謂：「為端正選風，維護優良競選風度，公平競爭起見，特訂定本條，對散佈虛構之事實以使特定候選人當選或不當選為目的者加以處罰」。其後雖有增刪文字但規範結構大體不變。或謂我國立法者深謀遠慮，在假訊息／假新聞於網路時代開始肆虐前，即已設定處罰規定。不過，實務見解對之為保守解釋，亦即解為候選人名譽權保障之規定，而屬誹謗罪之特別規定。由此可見，立法者欲以該條文保護民主選舉之目的，因司法者之詮釋將之解為個人名譽保障而落空。此亦反應了最高法院在防衛民主制度上的謹慎，原無可厚非。但如後文所述，實務見解仍具形式上之矛盾與實質上之缺乏理據。 本文目的在試圖奠基或證成以刑法保護民主選舉免於假訊息／假新聞攻擊的正當性。研究客體即是現行有效的《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 104 條：「意圖使候選人當選或不當選，或意圖使被 罷免人罷免案通過或否決者，以文字、圖畫、錄音、錄影、演講或他法，散布謠 言或傳播不實之事，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處 5 年以下有期徒刑 」與《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第 90 條：「意圖使候選人當選或不當選，以文字、圖畫、錄 音、錄影、演講或他法，散布謠言或傳播不實之事，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 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 首先，本文藉由對妨害投票罪章的體系性研究，將系爭二條文定位於超個人法益之保護，亦即建構民主選舉的自由論辯體制的公共性原則。公共性原則旨在確保政治共同體中的每個成員都有參與理性政治論辯的機會與權利。也只有保障了每個公民參與機會的政治論辯程序，方才能藉由言說論證的人際統合效果產生溝通權力，此種溝通權力由於是全民參與的產物，故有國民主權之地位。故系爭二條文因此即是對國民主權的刑事保護，而能嵌入於普通刑法的妨害投票罪體系中。基此，不實訊息或謠言即是使信以為真之公民，由於與其他公民抱持不同事實信念，而無法開啟尋找共同行動之應然準則的政治辯論。此即使信以為真的公民被迫脫離作為價值辯論的理性政治辯論程序而侵害公共性原則。不過，本文立場並非對公共性原則之一般性保護，毋寧是支持線索保護架構民主選舉前階段政治論辯的公共性原則，亦即僅保護有民主選舉關聯性的公共性原則，故同時也是政治論辯合規則性意義下的投票結果正確性之保護。 再者，本文將散布行為定義為，在「質」上行為人已失去對於其不實言論或謠言傳遞範圍的掌控；在「量」上該等言論觸及各該選舉中並非不重要的公民數量。而事實陳述與價值論辯之差異即在於言說的客觀目的取向，亦即目的在描述性狀態或規範性狀態的共識形成。而法院作為事實辯論的場地，即是確認事實陳述不具備充分理據的場地，亦即由法院判斷是否具備行為人知識標準之人將認為行為人所掌握之證據不足支撐其事實陳述。最後，事實陳述內容必須具備政治上重要性，亦即法院依據政治社群的固有政治文化與歷史，及當前政治論辯動向，可以認為政治社群在意的價值命題奠基於該等言論所涉及的事實主題 。 本文將系爭二條文定性為潛在危險犯。潛在危險犯乃是以禁止非容許風險之創設為規範目的，其具體規制對象則是狀態的具體危險性。在假訊息刑事規制的事實關係中，該作為判斷對象的狀態即是指不實訊息或謠言覆蓋為數足夠公民之狀態。再進而對此狀態判斷是否具備具體危險性，且超過法所容許的風險範圍。就具體危險性之判斷，本文亦提出具體的判斷標準。首先，應具備注意力吸引事實、可信性奠基事實，而不存在注意力轉移事實，且於相當期間內無有效的反對言論觸及接受不實訊息的公民。符合上述標準即具備對公共性原則侵害之具體危險，再進而為該等風險是否超過法的容許範圍之判斷，亦即檢驗是否逾越當前政治辯論中，可合理期待於公民個人查證的資訊範圍；以及是否逾越事實檢證機構現實上的即時查證與澄清能力範圍。若逾越上述二範圍，狀態所內含的具體危險性即屬於非容許風險。最後，仍須判斷是否在迫近的未來將產生一個奠基在不實訊息或謠言所涉及的事實主題上的公共政治辯論，亦即法益客體進入非容許風險作用範圍。此時在時點上應根據行為結束時個案情況可以預測該等政治公共領域將在（被判斷為未在相當期間內呈現之）可及性反對言論呈現前產生。 在主觀構成要件上，本文認為系爭二條文之意圖規定屬於行為人動機，亦即立法者將公共性原則之刑事保護限縮於以「選人」為中心的選舉制度前階段之公共政治論辯程序。本文並且支持該等主觀要素要有對應的非成文客觀構成要件，亦即不實訊息或謠言之內容應具備候選人人身關聯性，亦即其內容應直接或間接地指涉到特定候選人的政治立場。本文並於最後為立法論上之建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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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 |||||||||||||||||||||||||||||||
韓昌軒
臺灣大學法律學研究所碩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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