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浥暐

壹、新訊快遞^*

在國外使用歷史長達60年的戒酒藥物Antabuse（戒酒發泡錠），被證實具有對抗腫瘤的功效。在最近刊載於《自然》（Nature）雜誌的研究中，由丹麥、捷克及美國合作的研究團隊，分析了2000～2013年間丹麥全國人口和健康登錄系統中的24萬名癌症病例，並檢視他們期間內所使用的藥物。^[1]最後發現，在超過3000名服用Antabuse的癌症病人中，持續服藥的1177人死亡率比停藥者低了34%，確認了藥物的抗癌效用；此藥對多種癌症皆有作用，包括攝護腺癌、乳癌、結腸癌等。

舊藥新用擁有許多吸引人的優點，因其早已擁有大批臨床前數據並通過人體安全測試，在新適應症被確定之後，醫生很快就能開始處方。戒酒發泡錠相較於其他抗癌藥物是非常便宜的選擇，故其未來發展備受期待。

貳、評析

一、戒酒藥物：Antabuse概述^[2]

在國外使用歷史長達60年的戒酒發泡錠：Antabuse，其主要成分disulfiram（二硫龍）能抑制乙醛去氫酶，故服藥後若飲用少量酒精，將在數分鐘後導致乙醛堆積，使人體出現噁心、嘔吐等類似極度酒醉的不適症狀，引發患者產生對酒精的嫌惡感，進而達到戒酒的效果。然而，一起1971年的病例讓此藥產生了新的可能性。一名女性乳癌患者因癌細胞擴散至骨頭，幾乎等於被判死刑；她開始酗酒，故醫生決定停止所有的癌症治療，改處方治療酒精成癮的藥。10年後，該病患因意外身亡，但在病理解剖後發現，她身上的癌細胞奇妙地消失了，這暗示了disulfiram或許具有對抗腫瘤的效果，引發科學家的興趣。此後，陸續有一些動物實驗中發現它能減緩癌細胞的生長，且在1993年發表的小型臨床中指出它能增加手術後乳癌婦女的存活率，但當時的科學家尚無法解釋其作用機制，使disulfiram的抗癌效用並未得到太多重視。

在最新的研究中，研究團隊除透過丹麥的公衛資料再度證實disulfiram在癌症病人中的作用，也終於揭露了該成分的作用機制。他們在動物實驗中發現，disulfiram能減緩乳癌老鼠的腫瘤生長，且與銅補充劑一起服用效果更佳，因其在分解的過程中產生的主要代謝物ditiocarb，能與銅結合產生複合體（ditiocarb–copper complex, CuET），此複合體能阻斷癌細胞處理錯誤折疊及無用蛋白質的運作，而堆積的廢物蛋白質最終將造成癌細胞凋亡。並且，研究員發現銅離子複合體在腫瘤組織中的含量是一般細胞的10倍多，這代表disulfiram並不會傷害正常的細胞，使病人在服用多年後仍不受影響。

二、丹麥：健全的公共健康數據成為重要研究來源^[3]

上述研究得以取得成果，必須歸功於丹麥政府完整地保留了國民超過20年以上的健康數據，使大量癌症病患的用藥資訊成為珍貴的研究材料。身為公共健康數據登錄歷史最悠久的國家之一，丹麥從1977年開始收集全國病例，1994年起開始登陸所有國民的處方藥物，透過所有永久居民皆配有的「公民個人註冊碼」（Civil Personal Register number），使所有不同登錄系統間的資料得以整合並互相連結；所有的非匿名的個人數據主要由「個人資料處理法」（The Act on Processing of Personal Data）所規範，並針對科學或統計研究設有特殊條款，由丹麥資料保護管理局（Danish Data Protection Agency）進行管理。這些長年累積下來的完整健康資料庫，使丹麥成為大型流行病學研究的重要來源。

三、舊藥新用之優勢

臨床上用於戒酒的老藥，若能應用於治療腫瘤，此種從已核准的藥物中發現新的適應症或發展新用途的作法，即為「舊藥新用」（drug repurposing）。由於對舊藥的藥理學機制及副作用皆已具備一定程度了解，加上相對完整的人體安全資料，即使仍須針對新的用途進行劑量或劑型的調整，並進行相應的人體臨床實驗，但相較於全新的化合物而言，具有較低研發成本、較快上市速度及較低失敗風險的優勢；且若能發展出新的適應症或用途，美國食品暨藥物管理局（U.S.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將再授與三年的專利保護或市場專屬權，故而此種舊藥發展模式受到許多製藥廠商的青睞^[4]。國內方面，已於2017年底三讀通過藥事法部分條文修正草案，修正及增訂共26條條文，給予新適應症新藥資料專屬保護3年，若有國內臨床試驗資料則為5年，以此鼓勵藥商在國內進行臨床試驗^[5]。

參、延伸閱讀

• 蔡佳靜、楊重源、馮靜修，Disulfiram相關之昏迷：病例報告，台灣醫學，14卷3期，2010年5月，272-277頁。
• 余佳芮，我國專利制度對於第二用途醫藥品之保護，專利師，17期，2014年4月，23-43頁。

註釋

• Jocelyn Kaiser, An old drug for alcoholism finds new life as cancer treatment, SCIENCE, Dec. 6, 2017, http://www.sciencemag.org/news/2017/12/old-drug-alcoholism-finds-new-life-cancer-treatment (last visited Apr. 17, 2018). 　返回內文

1. Zdenek Skrott, Martin Mistrik, Klaus Kaae Andersen, Søren Friis, Dusana Majera, Jan Gursky, Tomas Ozdian, Jirina Bartkova, Zsofia Turi, Pavel Moudry, Marianne Kraus, Martina Michalova, Jana Vaclavkova, Petr Dzubak, Ivo Vrobel, Pavla Pouckova, Jindrich Sedlacek, Andrea Miklovicova, Anne Kutt, Jing Li, Jana Mattova, Christoph Driessen, Q. Ping Dou, Jørgen Olsen, Marian Hajduch, Boris Cvek, Raymond J. Deshaies & Jiri Bartek, Alcohol-Abuse Drug Disulfiram Targets Cancer Via P97 Segregase Adaptor NPL4, 552 NATURE 194-199 (2017).　返回內文
2. Id. 返回內文
3. Lau Caspar Thygesen, Camilla Daasnes, Ivan Thaulow & Henrik Brønnum-Hansen, Introduction To Danish (Nationwide) Registers on Health And Social Issues: Structure, Access, Legislation, and Archiving, 39(Suppl 7) SCANDINAVI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12–16 (2011). DOI: 10.1177/1403494811399956; Danish Data Protection Agency, Introduction to the Danish Data Protection Agency, http://www.datatilsynet.dk/english (last visited Apr. 17, 2018). 返回內文
4. Nicola Nosengo, Can You Teach Old Drugs New Tricks? 534 NATURE 314–316 (16 June 2016). doi:10.1038/534314a 返回內文
5. 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立法院三讀通過藥事法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建立專利連結制度及新適應症新藥資料專屬保護，https://www.fda.gov.tw/TC/newsContent.aspx?cid=4&id=t317450（瀏覽日期：2018年4月17日） 返回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