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昌宏
- 資誠企業管理顧問公司副總經理
劉穎勳
- 資誠會計師事務所執業會計師
家族的財產傳承，是指家族的財產在世代間的移轉，依目前的社會觀念，很多有鉅額財產者，在生前都還想擁有財產的控制權，要等到身故後才讓下一代承接財產。這原因很多，有些是對於子女的財產管控能力有質疑，擔心太早把財產給子女會被濫用，也有的擔心太早把財產都給了子女，未來老年的生活誰來照顧，甚至擔心子女未來結婚，財產會不會被子女的配偶拿走等。因此，目前現實上很多中小企業主超過八十歲還掌控公司的經營權，或名下仍有鉅額的不動產或股票等財產。但自然人無論有多長壽，都無法避免死亡這個自然法則，在人死亡後財產該如何分配，各國有不同的制度，臺灣目前財產的繼承制度，是依據民國19年所制定之民法繼承篇的規定，從制定到今超過90年了一直未有修正，當時立法者是依當時的社會經濟環境所制定，在經過90年後還適用現在的社會經濟環境嗎？為何立法院沒想到要修這部分的法律，本文認為是多數的人在適用這部分的法律時沒有太多的爭議，所以沒有修正的動力，因為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臺灣目前的民間習俗，財產如何分配還是尊重長者的意見，甚至有要求女兒不能繼承不動產的習俗，多數的人也接受這種不合法律規定的安排。但在時空環境的轉換、教育的普及、家庭結構的改變、個人權利及性別平權的意識抬頭後，家族中長輩的道德拘束力變弱，財產的分配就要回到法律的問題了，現行的民法繼承規定，還符合現代的社會結構嗎？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現代社會的家庭狀況，以是以小家族為主，三代同堂的已屬少數。因此，子女成年後就變成了財產和經濟上獨立的家庭，尤其有了婚姻後獨立性就更強了，還有現代社會中，有很多不婚或結婚沒有子女的家庭，在目前人口高齡化的趨勢下，民法1138條的繼承順位，還符合社會多數人的預期嗎？
很多人並不明白民法或其他法律的規定，以致出現一個非財產控者所預期的人領走他的財產。例如，甲在他兒子乙16歲時為他買了個大額的保險（要保人：甲，被保險人乙），保單受益人寫法定繼承人，在經過十多年後兒子結婚也生了子女，有一日乙與配偶發生爭執，被配偶誤傷致死，身故保險金理賠二千萬元，由乙的配偶及子女領取，甲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認為保險費都是他繳的，為何是媳婦及未成年的孫子女領取了鉅額的保險金？原因就出在他保單的受益人寫法定繼承人。或許他也沒預料到，兒子會這麼早就離世，因此發生了財產被他不願意給的媳婦領走的事實，又因孫子女均尚未成年，依民法第1088條規定，未成年子女的財產由父母管理使用，故等同保險金全部由媳婦所領用了。
還有現代的小家庭，兄弟姐妹間的財產是分的很清楚的，曾有位有鉅額財產的企業主，他與配偶結婚沒子女，他詢問在他過世後財產會如何分配？原來他不知道依民法第1138條的規定，他的財產要由的配偶與他的兄弟姐妹分，依民法第1144條的規定，其配偶可得遺產的二分之一，他的兄弟姐妹也可分得遺產的二分之一，他說目前有一位兄長及妹妹在國外，但幾乎沒有往來不想把財產分給他們，因此他意識到生前該做規劃與安排，否則當繼承事實發生後，會有財產繼承的障礙。若他有保單受益人寫法定繼承人，在身故時保險金也會按民法應繼分的比例分配嗎？依保險法第112條的規定，有指定死亡受益人的人壽保險給付，不屬於被保險人的遺產，故在分配比例上未必是照應繼分的比例分配，要看保險契約有沒有寫保險金按民法的應繼分分配，若沒寫通常保險公司會在契約上註明，受益人有數人者，若未約定分配比例，是按人數平均分配，若這位高資產者的保單受益人僅寫法定繼承人，沒寫按民法應繼分分配，則其配偶很可能僅能領到三分之一的保險金，若有寫按民法的繼承分分配，則其配偶可領到二分之一的保險金，若不寫法定繼承人，而直接寫配偶的名字，則配偶可領到全部的保險金，不用分給兄弟姐妹。故事前的規劃，可以讓財產的分配更為符合當事人的意思。
還有位獨身的高資產者，在身故時已經沒有民法1138條所列的繼承人了，他的姪女說他姑姑生前都不讓人知道有什麼財產，身故後還有機會可繼承他的財產嗎？答案很明顯的是不行，但若生前有立遺囑就可以按遺囑分配財產了，或者以人壽保險指定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人為受益人，就可由指定的受益人領取保險金，因生前都沒做這兩件事，故無法依當事人的意思分配財產了。那他又問，姑姑的財產會如何處理呢？原則上國稅局會依遺產及贈與稅法第6條第2項規定請法院選派遺產管理人，由遺產管理人代為申報遺產稅後，依同法第2條規定歸國庫所有。
由上述的幾個簡單案件可以發現，民法的繼承規定，並不是適合每個人的制度，若未有清晰的思路規劃財產的分配，很可能會發生財產違反當事人意思的移轉，在家族傳承的規劃時，必須瞭解家族的成員結構，才能預測未來發生繼承事實時，依民法的規定財產會如何分配，若法律的規定不是當事人的意思，事前的規劃就有必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