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烽
- 延承會計師事務所所長
黃素慧
- 延承會計師事務所執行長
臺南美術館因展出「亞洲的地獄與幽魂」殭屍引發熱烈國人注目與討論，既害怕又好奇，第一天展覽就引發排隊熱潮，想一探究竟，猶如投資者對於企業投資心態，既想賺得投資利益卻又怕碰到地雷。坊間有殭屍，企業也有殭屍企業（Zombie Companies），但卻少人注意與提及。
何謂殭屍企業？殭屍企業是經濟學家Edward J. Kane於研究日本經濟危機時提出的一個經濟學概念，意旨無望恢復生氣，但因獲得放貸者或政府救助而免於倒閉的負債企業（張旭、劉琛，2019），換句話，就是沒有獲利但因金融機構、政府願意借款給企業，因而有現金能支應基本營運開支的企業，猶如實際已死但卻能睜大眼睛、身體殭固活動的殭屍一般。
依據國際清算銀行（ 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 BIS）於2020年9月的報告「企業殭屍：解剖與生命週期」指出，相對1980年代初期殭屍企業僅4%，但截至2017年，在14個先進國家的上市公司（不含金融）中，有15%是殭屍企業，殭屍企業大幅增長（楊森，2020）。在2019年底之後，全球因為Covid-19疫情影響，許多企業紛紛宣布停業或破產，更多仰賴金融機構貸款、延期清償或政府補助款苦撐，大環境驟變會使投資者敲起響鐘，但平日無大波大浪時，很容易忽略殭屍企業的存在。
企業在被歸為殭屍企業前，會有徵兆顯現，BIS針對殭屍企業進行解剖學研究的報告顯示，和其他上市公司相比，殭屍企業的規模較小、生產力較低、資產和就業成長較小、資本支出也較少，這些項目在企業變殭屍前就開始下滑；此時企業會增加借款、發股籌資，或處分資產來維持生存，等到變殭屍後負債比往往很高，但殭屍企業的債息支出並不會比一般企業高，因此銀行將透過降息、新增貸款或展延負債等方式，讓殭屍企業「死者不死」（楊森，2020）。對於投資人而言，殭屍企業無法獲利，代表投資人有著無形損失，隨著時間經過，無形損失更形擴大。
以上段所述分析，要能洞悉企業是否有走向殭屍企業傾向，應該要能將資產負債表（規模、資產成長）、綜合損益表（處分資產）及現金流量表（資本支出、借款、發股籌資）合併分析，如能淺顯理解財務報表內容各自表述之意義，綜合分析報表間關係，尤其能解讀現金流量表組成，就能先行判斷企業運營狀況，不致於等到企業變成殭屍企業或已經破產才來哀嘆投資非人，本文後續即針對現金流量表相關規定及缺點簡述說明。
壹、會計基礎產生之限制
依據商業會計法第10條規定，會計基礎採用權責發生制；在平時採用現金收付制者，俟決算時，應照權責發生制予以調整。以企業會計準則（Enterprise Accounting Standard, EAS）第2號「財務報表之表達」及國際會計準則（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Standards, IAS）第1號「財務報表之表達」均規定，除現金流量之資訊外，企業應按應計基礎會計編製財務報表。權責發生制，係指收益於確定應收、費用於確定應付時，即行入帳；決算時收益及費用，按應歸屬年度做調整分錄；現金收付制則收益於收入現金或費用於付出現金時認列入帳。
法規及公報會要求企業採應計基礎，主要原因在於現金基礎編製之財務報表，無法表達企業真正損益及權利義務情況，例如，甲公司於2021年12月底預收乙客戶貨款100萬元，採權責基礎，2021年底資產負債表會認列流動負債，但採現金收付制於2021年會直接認列收入100萬元，會讓甲公司在2021年底之負債低估100萬元、110年度之損益高估100萬元，以民法上之債權債務關係而言，甲公司負有交付貨品之義務，如未能交付，乙客戶有權收回、甲公司也有義務要還回此100萬元現金，因此，企業在收到現金時並不一定代表收入已實現，而以企業資金調度觀點，企業先收到此100萬元，可以自由運用，如果剛好有已到期需要支付之帳款、利息、本金，自然可以有現金支付，降低資金匱缺之風險。
相對的，111年度甲公司完成貨品交付，交易已完成且收入已實現，以應計基礎會計而言，111年度甲公司雖然少了流動負債100萬元外，但實際無100萬元現金流出，損益表認列100萬元收入，卻也無現金實際流入，看似負債降低、收入增加，但企業實際無可運用的現金，如有已到期需要支付之帳款、利息、本金，企業需另闢財源，此筆於損益表認列「收入」之交易對111年度的資金調度沒有實質幫助，因此當一間企業當年度因營業交易所產生的「預收」越多，代表後續可運用的資金越少，提早腐蝕企業運用正常營運產生現金流入因應支出的能力。
企業展現漂亮資產負債表及損益表，卻無法有足額現金或適當配適的現金流量，猶如一個家裡手上空有難以立即變現的房產、平日從事各種工作，但因發薪不固定，不知何時可以拿到薪資支應家庭開支一般，換句話說，當發生臨時或大額現金支出時，就會面臨手存現金不足的窘境。因此，一個好的企業除了該有良好的財務結構、穩定成長之獲利外，企業或投資者均會認同企業要能生存，除了要有漂亮的營收及獲利外，最重要的應該還要有來源穩定且足夠的現金流量。要判斷企業是否能夠持續經營，首要判斷現金是否足夠及是否有穩定來源，其次是能否持續獲利、具有未來成長性，現金流量表提供了許多資產負債表或損益表所沒有的洞察力。
貳、現金流量表為何會被忽略？
依據IAS 7之現金流量資訊之效益說明：「當與其他財務報表連結使用時，現金流量表提供之資訊可供使用者評估企業之淨資產變動、財務結構，包括流動性和償債能力，及調整現金流量金額及時間之能力以適應環境及機會變化。因消除了不同企業對同樣交易和事項採用不同會計處理方法所造成之影響，現金流量資訊也提高了不同企業經營績效報導之可比性。」
公報明白指出，閱表者應要將現金流量表與其他財務報表一起使用、分析，而非單獨運用，因此，必須能夠對財務報表間關係有一定基礎認知才能達到企業提供現金流量表的效益。但很多投資者只看每期企業損益數字就下投資決策，忽略現金流量表傳遞之訊息，純粹以資產負債表及損益表來衡量企業之財務狀況及經營成果良窳，會容易產生決策誤判風險，包括：
一、虛增營收，例如集團公司間交易，運用轉撥計價，將售價提高，但收現天數拉長，抑或虛假交易，實未有該筆交易發生卻認列當期收入，應收帳款持續掛帳，2年後再以呆帳方式打銷。
二、信用鬆綁大幅提升營收，也導致客戶信用品質降低，因此有些營業額和利潤增加的企業面臨破產境地，有許多原因主要是現金不足，營業額增加，卻因應收帳款難以回收或收支缺口期長，致周轉資金運作不順，產生黑字倒閉現象。
為何一直存在現金流量表之地位不如損益表這種現象？此與閱表者對於現金流量表之認識程度有關，閱表者並非人人皆是財務專業，多數人對於現金流量表之表達並未具備像資產負債表及綜合損益表（尤其是綜合損益表）此種直覺理解能力，例如，只要看到損益表的營業收入金額，就能直覺地理解企業在該期間的銷售額多少、看到稅後淨利就能容易知道企業是賺還是賠，賺多還是賠多，無須具備財會專業知識，但現金流量表卻不是這麼容易直覺了解，即使有修過會計學的閱表者也常是一知半解，更遑論搭配資產負債表及綜合損益表做綜合分析......（閱讀全文請參考月旦會計實務研究或月旦知識庫）
全文刊登於月旦會計實務研究，第56期：跨國財產移轉課稅問題分析 訂閱優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