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鼓勵新創公司、中小型企業之發展及因應科技新創事業之需求，公司法於2015年7月1日新增「閉鎖性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閉鎖性公司）專節，引進英、美等國之閉鎖性公司制度，使新創及中小型企業股權安排及運作上更具彈性。

有關股權轉讓限制部分，於公司法第356條之5，規定股份轉讓限制應於章程中載明，依照立法理由可知，閉鎖性公司之最大特點，係股份之轉讓受到限制，以維持其閉鎖特性，爰於第1項規定：「公司股份轉讓之限制，應於章程載明。」至於股份轉讓之限制方式，由股東自行約定，例如股東轉讓股份時，應得其他股東事前之同意等。

此外，更開放閉鎖性公司得發行不同種類與權利義務之特別股，除有利於新創公司或中小企業籌資之外，更可協助家族進行財富傳承及作為投資公司、控股公司之用，例如大立光創辦人之林氏家族成員，即透過轉讓大立光持股至閉鎖性公司之方式，搭配禁止出售大立光股票之規劃，以達到家族財富傳承、穩固股權結構之效果。

惟對於該閉鎖性公司之股東，遭遇死亡發生繼承或遭到強制執行等非自願移轉之情事時，股東間得否以章程規定，限制該股份之轉讓？或者啟動公司特別股收回之條款，以達到財產不落入外人之目的？

對於股份轉讓限制與民法繼承衝突之爭議，經濟部曾於2020年做出函釋 ，認為「閉鎖性股份有限公司章程就股東死亡所遺股份為處理之規定，如有違反公序良俗或民法繼承之規定或涉及權利濫用之情形，事涉私權，允屬司法機關認事用法範疇，應循司法途徑解決。」

現經最高法院判決確定，認為該股份轉讓之限制，在於維持其閉鎖特性，合於公司法相關規定，復與公序良俗無違，應屬有效。

壹、本案事件經過與法院見解

一、本案事實

本案原告及被告係為兄弟關係，雙方父母共育有包含原被告在內5名子女，於2017年6月15日時，由被告父母、被告、被告配偶、被告之子及被告之妹，共6人發起設立滄○公司，該公司為閉鎖性公司，被告及被告之子則為特別股股東。

滄○公司於2018年2月26日召集股東臨時會，將章程第7條變更為：「本公司普通股股東之股票，轉讓或贈與股份時，非經全體特別股股東之同意，不得為之。前項轉讓或贈與，不同意之特別股股東依轉讓或贈與發生時之時價有優先受讓權。前項所稱時價，為公司最近一期財務報告之每股淨值。股東非得其他全體股東之同意，不得以其股份之全部或一部，設定質權。」及新增第7條之1規定：「本公司股東因死亡發生繼承或遺贈情事者，經全體特別股股東同意，指定股東依時價承購該死亡股東之股份。前項所稱時價，為公司最近一期財務報告之每股淨值。」

嗣後原被告之父母分別於2018年7月16日、2019年1月8日死亡，合計遺有滄○公司300萬餘股（下稱系爭股份），滄○公司於2021年1月18日發函通知本案繼承人，滄○公司將依章程第7條之1規定處理系爭股份。滄○公司於2021年3月4日召集特別股股東會，特別股股東同意指定被告承購系爭股份。被告於2021年3月17日、2021年8月17日發函通知本件繼承人，並檢附價金支票，繼承人中除原告外，均已提示兌現前開價金支票。

本案原告認為，系爭股份未經繼承人協議分割，屬繼承人公同共有，被告未依民法規定辦理繼承，逕依滄○公司章程第7條之1規定承購系爭股份，復將系爭股份向滄○公司變更登記為其所有，應屬無效，為無權占有，爰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第821條、第828條第2項、第831條規定（下稱民法相關規定），請求滄○公司將系爭股份變更登記為繼承人公同共有之判決。

被告則認為滄○公司為閉鎖性公司，章程第7條之1就股權轉讓所為限制，符合公司法規定，經濟部准予登記，自屬有效。系爭繼承人係繼承系爭股份轉讓價金債權，且股東名簿記載僅屬對抗要件，滄○公司於2021年3月4日召集特別股股東會，依章程第7條之1規定，同意指被告承購系爭股份，被告通知系爭繼承人，並以支票給付價金，除原告以外，其餘繼承人均已兌領，合法受讓系爭股份，滄○公司據以向經濟部申報董監事持股變動，亦經函准登記，非無權占有。

二、本案爭點

本案爭點為：(一) 滄○公司章程第7條之1規定，是否因違反民法繼承規定而無效？(二) 原告依民法相關規定，請求被告將其名義之系爭股份，向滄○公司變更登記為本件繼承人公同共有，有無理由？

三、法院判決

最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1512號民事判決理由，主要如下：

(一) 倘有繼承之事實發生，除拋棄繼承或民法有規定外，凡非專屬於被繼承人本身之財產上權利、義務，自繼承開始時即由繼承人繼承。繼承人有數人時，在分割遺產前，各繼承人對於遺產全部為公同共有，而公同共有物之處分及其他之權利行使，除法律另有規定外，應得公同共有人全體之同意。倘非屬公同共有人處分公同共有物，或其他權利行使之行為，尚無適用民法第828條第3項規定之餘地，自不以經全體繼承人同意為必要。

(二) 次按2015年7月1日修正公布之公司法，增訂閉鎖性公司相關規定，並基於閉鎖性公司最大特點，係股份之轉讓受到限制，以維持其閉鎖特性，爰於第356條之5第1項規定，公司股份轉讓之限制，應於章程載明。從而，閉鎖性公司章程就股份轉讓之限制，倘於強制規定或公序良俗無違，即應認其為有效。滄○公司為閉鎖性公司，於2018年2月26日召集股東臨時會，新增章程第7條之1規定，於公司股東因死亡發生繼承或遺贈情事者，經全體特別股股東同意，得指定股東依時價承購該死亡股東之股份。依上述說明，足認該股份轉讓之限制，在於維持其閉鎖特性，合於公司法相關規定，復與公序良俗無違，應屬有效。

(三) 從而，系爭股份在遺產分割前，固因繼承而屬系爭繼承人公同共有，惟系爭股東會依章程第7條之1規定，同意指定被告依時價承購系爭股份，非屬公同共有人之處分行為，尚無適用民法第828條第3項規定之餘地，自不以經系爭繼承人同意為必要。原審本於採證、認事之職權行使，綜合相關事證，合法認定滄○公司為閉鎖性公司，被繼承人等2人遺有系爭股份，被告依系爭股東會決議，於2021年3月17日、同年8月17日通知系爭繼承人，同意依時價承購系爭股份，並檢附價金支票經系爭繼承人收受，滄○公司變更登記系爭股份為被告所有，於法無違，因以上述理由，為上訴人不利之判決，理由雖有未盡，惟結論尚無不合，仍應予維持......（閱讀全文請參考月旦會計實務研究或月旦知識庫）

全文刊登於月旦會計實務研究，第73期：遺產稅實物抵繳策略規劃與案例解析　 訂閱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