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筱婷

根據許多案例研究結果表示，醫生對患者的道歉可以減少與解決糾紛並促進患者的理解。美國有38個州通過制定道歉法《Apology Law》來尋求減少訴訟和醫療事故責任。在史丹福法律評論《Stanford Law Review》中發表的最近一篇文章的作者說，在39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通過的道歉法並不會減少訴訟或降低支出，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關於道歉法所期望能給予的功用在於收到道歉後，患者將不太可能追究醫療事故索賠，並且更有可能撫平以上訴的案件。但是，一旦患者意識到醫生已經犯了醫療錯誤，那麼儘管道歉本身不能作為證據引入，但患者追求索賠的動機可能會增加。因此道歉法對醫療事故責任成本的影響可以是正面也可能是負面的。

「道歉」在外科醫生與非外科醫生上的影響差別

對於經常動手術的外科醫生，道歉法對面臨索賠的可能性或解決索賠的平均支出沒有實質的影響，因為患者應被告知且了解潛在的手術風險背景。在醫生對風險有更多了解的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道歉提供了患者沒有的信息，因此即使道歉不能作為證據，也提供了追求索賠的可能動機。這些法律似乎對手術病例上幾乎沒有影響，但是在非手術病例中，有道歉法的州與缺乏這些法的州相比，非手術病例的支出在8年內超出兩倍以上，索賠的可能性導致訴訟的可能性提高了46％。對於非外科醫生，研究指出道歉法增加了面臨訴訟的機率，並增加決索賠而支付的平均費用，這與非外科醫生存在不對稱信息是一樣的結果。總體而言，研究結果表示道歉法並沒有減少醫療事故責任風險，反而增加。

研究人員解釋了手術案例和非手術案例的索賠差異可能是手術案例索賠更明顯－例如將海綿留在體腔內，因此患者已經知道在診斷中何時出現錯誤。但對於非手術案例索賠，醫生的道歉可能更令人驚訝，並且可能是讓患者知道人為錯誤的觸發因素。

成本支出不是道歉法的主要焦點

阿拉巴馬大學塔斯卡盧薩分校《University of Alabama in Tuscaloosa》的法律助理教授Benjamin J. McMichael及其同事寫道，政策制定者試圖通過制定法律來減少美國每年花在醫療事故索賠和防禦性醫療上的數十億美元。政策一旦通過，法規便會使醫生的道歉在法庭上不被採用與接受，從而緩解醫生的擔心－ 即醫生的道歉導致病人起訴。

加州史丹福大學法學和醫學教授－David Studdert，法學及醫學博士告訴Medscape醫學新聞《Medscape Medical News》，大多數衛生政策專家都認為，這些法律的主要目的絕不是減少責任和降低索賠金額。他說法律存在的目的為，『因為這是正確的做法。』他說，較低的成本只是用來通過法律條例的賣點。

他稱該研究為「挑釁性」，並稱這是文獻的重要補充。然而他指出，這項研究令人失望的一點是，作者似乎將法律視為一項獨立的改革，被視為是更廣泛的改革的一部分，包括開誠佈公與補償病患的新機制。

道歉法真的有用嗎？

資深作者，范德比爾特大學《Vanderbilt University》法律、經濟學和管理學的傑出教授W. Kip Viscusi博士告訴Medscape醫學新聞，雖然道歉使醫生感到舒心且使患者受益，但道歉也可能提醒患者醫生可能犯了一個錯誤，並建立起訴訟可能成功的信心。

研究人員針對一家大型國家醫療事故保險公司做資料統整。研究指出，大約有90% （約9000家）的美國供應商提供了醫療事故索賠，包括了外科與非外科醫生。其中有4%的醫生對保險公司提出了醫療事故索賠，約有三分之二的病例被告上法庭。

儘管外科醫生認為他們面臨訴訟的風險或他們可能期望作為索賠的一部分支出的風險並不會增加，他們並未從道歉法中受益。因為他們的風險在道歉法的存在與否沒有太大的差異。

道歉計劃通常伴隨著關於什麼和不該說的培訓計劃。這可能不僅僅是道歉可能對案例研究案例有所幫助。探討培訓是否可以抵消不利影響將是有益的。也許經過培訓課程的醫生可能會受益於道歉法訓。透過道歉法，醫生無法猜測法律究竟是保護誰，是為了有效地緩解病人的憤怒而應該說甚麼，以及何時道歉，還是何時保持沉默。假設沒有給予醫生如何道歉的指導，道歉法可能會受到法規設計不良的影響而造成反效果。

結論

儘管道歉法的目標為降低醫療事故賠償責任的風險並促進平緩解決訴訟，但許多研究表明道歉法對此並無幫助。此外，對於不進行手術的醫生而言，道歉法具有不正當的影響，既增加了這些醫生面臨訴訟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他們為解決索賠而必須支付的金額。鑒於道歉法未能對醫療事故訴訟產生預期效果，各州在未來針對道歉法只能選擇採用其中的兩種途徑：(1)完全廢除道歉法(2)恢復這項法律。

道歉仍然是我們社會倫理上重要的一環，但道歉法無法減少針對醫生的訴訟並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參考資料

• Marcia Frellick, Apology Laws Don’t Cut Payouts in National Analysis, MEDSCAPE MEDICAL NEWS, April 8, 2019。
• Benjamin J. McMichael, R. Lawrence Van Horn & W. Kip Viscusi, “Sorry” Is Never Enough: How State Apology Laws Fail to Reduce Medical Malpractice Liability Risk, 71 STAN. L. REV., (forthcoming 2018),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