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志
- 執業稅務律師
近期媒體報導，有醫療器材的批發公司，向醫院客戶開立面額高達一千四百萬餘元的假發票，當作醫院的進貨憑證抵稅，同時也當作所得稅的材料費及雜項支出，甚至連虛偽的資金收付流程都一手包辦。
賣發票的犯罪模式
在這種情況中，雙方通常是使用「買發票」的方式來製造整筆的虛偽交易，上游可能依據稅捐稽徵法第44條，未開立發票予實際交易對象處以行為罰，罰鍰會是交易總額的百分之五。而醫院則涉及虛報成本，屬於所得稅法第110條的逃漏稅捐，補稅加處以漏稅罰；另外雙方都還會有《稅捐稽徵法》及《商業會計法》的刑事責任。
就像我們在<中醫診所自費服務逃漏稅>一文所提到的，健保給付部分幾乎不可能低報收入，而高報個別醫療行為的成本可能受到健保主管機關的核刪。因此可能短報主要來自於醫療院所的「自費收入」。
但另一方面，除了自費收入以外，如果不是針對個別醫療行為，而是普遍使用的醫療器材、設備，有可能醫院或診所根本沒有進貨這麼多，或者進貨的實際價格沒這麼高，但為了虛列成本，而故意請上游廠商開立虛偽發票。
但事實上，既然不會實際用到這麼多醫材，醫院也不可能真的付錢，換言之，雙方成立的「醫材買賣契約」實際上沒有金錢給付也沒有交付貨物，屬於民法第87條「表意人與相對人通謀而為虛偽意思表示者，其意思表示無效」的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既然契約無效，醫材公司也沒有出貨，也就代表開立的是「虛偽發票」；當然讀者可能會想，這樣醫材公司虛增銷售額，不是也要多繳稅嗎？有可能醫材公司本身有足夠的減免或虧損，增加的銷售額不會反映在營所稅，而營業稅的稅率為5%，因此醫院可能會以略高於5%的價格來購買假發票，而這種賣發票的逃漏稅捐模式，也不僅只存在醫材公司及醫療院所之間。
可能的刑事責任
另外，按照稅捐稽徵法第41條、第43條第1項規定：「納稅義務人以詐術或其他不正當方法逃漏稅捐者，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新臺幣六萬元以下罰金。」、「教唆或幫助犯第四十一條或第四十二條之罪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新臺幣六萬元以下罰金。」
在本案中，醫療院所透過購買不實憑證來增加進項成本，進而減少營所稅的稅基，構成以積極行為逃漏稅捐，該當稅捐稽徵法的逃漏稅捐罪，這麼一來，開立假發票的醫材公司也就成立了逃漏稅捐罪的幫助犯。
小結
由於賣假發票的商業模式，並不僅僅存在於醫療產業，可以說是各行各業的進項都可能存在購買假發票來虛列成本的情事。然而，必須特別注意的是：購買假發票，不見得都是「虛列成本」，有時可能確實有成本費用存在，但無法取得合法憑證，這時才購買無關的第三方的憑證來作為進項，而在此種情形若沒有逃漏稅捐，自然也就不該認定為逃漏稅捐罪。
另外，販售假發票者，雖然本身沒有逃漏稅，但由於下游是以積極行為逃漏稅捐，這時販售假發票的上游也可能會有幫助逃漏稅捐的刑事責任，仍然不可不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