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昌宏
- 國立成功大學法學博士
- 國立成功大學法律系兼任助理教授
壹、產學合作的定義與功能
近年來，產學合作已成為顯學，不論是大學或技職院校，都和大小企業簽有產學合作案。產學合作的蓬勃，從企業端思考，是想培育優秀人才，增加企業競爭力。上銀集團董事長卓永財曾說，企業的人才從大學來，產業要和學校密切結合；企業若不善用大學資源，光憑自身力量，很難走向國際化。
教育部推動大專校院產學合作，即透過企業界與學校相結合，一方面為產業培養專業技術人才，以「做中學」、「學中做」的方式， 培育務實致用人才，另一方面則充分運用學校與業界資源，共同研究開發新產品與新技術，以厚植產業競爭力，以及優化校園創業環境，推動師生研發衍生新創公司。
貳、學校辦理產學合作取得的收入課稅爭議
在各公私立學校教育經費短缺的情況下，產學合作成為各公私立學校自籌財源的最主要管道，因此學校可藉由代辦各項研究或試驗收取代價，學校收取的代價本質上是提供勞務的對價，屬銷售勞務的行為，應課徵營業稅，但因最後的用途是用於支應教育的經費，故財部75年7月29日台財稅第7554812號函 （以下稱財政部75年度函釋）指出，各級公私立學校接受工商企業委託，代辦各項研究或試驗收取代價，可視同提供教育勞務，依照營業稅法第8條第1項第5款規定免徵營業稅。
在產學合作的範圍不斷的擴大情況下，就產生了爭議性的問題，例如，學校在廠商產品檢測或環保檢測的標案以學校名義投標，若學校不課營業稅，則其投標價格就可比別的投標廠商低5%，因為很多這類的標案都由學校得標，因此引起競爭廠商不的滿，向國稅局檢舉其有逃漏稅的嫌疑，學校則以財政部75年度函釋主張符合免稅。
為了避免不公平競爭的爭議，財政部108年1月8日台財稅字第10700704180號令（財政部108年令)重新制定學校辦理產學合作取得之收入徵免營業稅的規範：
一、學校依教育部訂定「專科以上學校產學合作實施辦法」第3條各款規定辦理產學合作事項取得之收入，應依下列規定徵免營業稅：
(一)專題研究、檢測檢驗、技術服務取得之收入，除符合本部99年11月23日台財稅字第09900331970號令1規定免徵營業稅者外，應依法課徵營業稅。
(二)物質交換、諮詢顧問、專利申請、創新育成取得之收入，應依法課徵營業稅。
(三)技術移轉及智慧財產權益運用取得之收入，自108年1月1日起，應依法課徵營業稅。
(四)各類人才培育事項，向受教者收取費用部分，依加值型及非加值型營業稅法第8條第1項第5款規定，免徵營業稅。
二、廢止本部75年7月29日台財稅第7554812號函。
肆、產學合作收入課營業稅立法委員及教育部的反應
108年3月11日立院教育及文化委員會進行教育部業務概況報告，蔣乃辛當場質問教育部長潘文忠，財政部提出大學產學合作須依法課徵5%營業稅，完全是扼殺大學研究產學合作，更會 「造成產學落差」， 難道這是財政部要做的事情？且到現在都沒有看到教育部出來講話。蔣乃辛指出，受少子化影響，大學學生數持續降低，學費調漲，校方還要自籌資源，但這樣的政策完全是在打擊大學士氣，雪上加霜，且產學合作要付出這麼多時間、空間跟人力，課這樣一點點的稅，對國家稅收是能有多少幫助？而教育部又能補多少？
潘文忠表示，支持學校的產學合作、研究幫助國家經濟產業等發展，近期確實有很多校長反映該問題，對於解決學用落差，及後續學術經濟國家等發展，在這樣狀況下發展可能不適合用全國一個課稅基準來看待此事，而且還會增加很多人力成本，後續會針對財政部公布的辦法去積極、努力深入了解並溝通。
教育部表示，目前1年產學合作有370億元。教部次長劉孟奇認為此事「釜底抽薪」，已跟財政部開過會協調，當場請財政部注意，營業稅法第8之31條「經主管機關核准設立之學術、科技研究機構提供之研究勞務」應為「免徵營業稅」。劉孟奇說，本來財政部就不會去課到這方面的稅，現在有種發現可以課了去課，實在「很怪」，財政部也可去估計到底會課多少稅，也不見得能增加多少，尤其各校產學合作都處於正在起步狀態， 從法不談，以教育部立場覺得這是殺雞取卵2。
伍、財政部對教育部反應的回應
財政部賦稅署副署長吳蓮英表示，財政部年初頒布解釋令有「日出條款」，大學技轉所得課徵營業稅，是從今年才開始，沒有回溯5年的問題。且解釋令明定大學接受政府機關委託，由於成果是歸屬政府機關，繳營業稅只是「左手換右手」，因此核釋免徵營業稅。
至於營業稅法規定學術、科研機構提供的研究勞務可免徵營業稅，但大學為「教育機構」，而非「學術機構」，學術機構的認定主管機關為科技部，因此財政部已去函教育部，並將會同科技部研商，討論大學的技轉等產學合作事項取得的收入，是否適用學術機構受託研究費用免徵營業稅規定，並盡快訂定相關規定。
不過，財政部官員也強調，對大學的產學合作收入課徵營業稅，並不會造成大學額外稅負負擔，因營業稅為代徵性質，學校可直接將5%營業稅附加於專利售價上。而合作企業雖需用更高價格購入，但也因此多出營業稅進項稅額可扣抵，一增一減後，負擔不會增加3。
陸、結論與建議
財政部108年令對於大學的產學合作收入課徵營業稅，依本文的見解，應與增加稅收無關，而是為了解決學校與產業間不公平競爭的問題，也就給和產學合作從事相同業務的營利事業一個交代，否則5%的營業稅將成為學校與其他營利事業的競爭利器。
從本質上來說，學校與營利事業是有重大差異，因為不論是公立或私立學校，都屬於非營利組織，其收入原則上是要用於與教育相關的支出，而不能分配給經營或管理者，若學校的產學合作收入，全數供教育用給予免營業稅，或許是有理由的。
但現實上很多產學合作案，主要的收入都是由計畫主持人取得，也就是某些學校成立類似於利潤中心的單位，產學合作的收入原則上是由執行計畫的團隊取得，學校僅按一定的比例（大約是百分十到百分之二十）收取管理費，浥注學校的教育經費支出，若果真是這樣的結構，與營利事業的盈餘分配，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異，是否該給予免營業稅，就值得再深入思考了。
註釋
- 該號令的內容為：「學校、機構或團體接受政府機關委託研究計畫，明定研究成果歸屬於政府機關或與政府機關公同共有者，其取得之受託研究費用，應依下列規定核課營業稅：一、 政府機關委託專業領域研究人員進行研究，以學校、機構或團體名義與政府機關簽訂委託研究契約者：(一) 學校、機構或團體向政府機關收取之研究報酬，屬代收轉付與研究人員，免列入其銷售額課徵營業稅。另其向政府機關收取之研究訪查費、郵費、印刷費及其他相關費用，如符合修正營業稅法實施注意事項三、(三)規定，亦免列入其銷售額課徵營業稅。至其因負責計畫管理等行政業務而收取之管理費，核屬銷售勞務之收入，除符合加值型及非加值型營業稅法（以下簡稱營業稅法）第8條第1項第5款或第31款規定外，應依法報繳營業稅。(二) 研究人員透過學校、機構或團體承接政府機關研究計畫，其提供之研究勞務除具專業性外，亦非屬經常性行為，尚不發生課徵營業稅問題。二、 學校接受政府機關委託研究，而由其受僱人員執行研究，該受僱人員僅支領固定薪資，不因其從事之研究計畫件數或金額多寡而不同者，視同該學校自行承接研究計畫，學校收取之受託研究費用，核符營業稅法第8條第1項第5款規定，免徵營業稅。三、 機構或團體接受政府機關委託研究，而由其受僱人員執行研究，該受僱人員僅支領固定薪資，不因其從事之研究計畫件數或金額多寡而不同者，視同該機構或團體自行承接研究計畫，機構或團體收取之受託研究費用，除符合營業稅法第8條第1項第5款或第31款規定外，應依法報繳營業稅。四、營利事業接受政府機關委託研究，其收取之受託研究費用，應依法報繳營業稅。五、本令發布日前屬未核課確定案件，依據稅捐稽徵法第1條之1，適用本令之規定。」返回內文
- 以上內容引自產學合作財政部要課5%營業稅！教育部反對：這很怪，記者許展溢／台北報導，08年3月11日， 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90311/1396450.htm#ixzz5iOOSMgUP （最後瀏覽日：108年3月17日）返回內文
- 以上內容引自產學合作收入課稅惹議 財政部：研商中，2019-03-11 20:36中央社 記者邱柏勝台北11日電，https://money.udn.com/money/story/6710/3691142 （最後瀏覽日：108年3月17日）返回內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