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法

電子菸管制的爭議及菸捐、菸稅

文章發表： 2019/07/08

雜誌訂閱優惠

吳俊志

執業稅務律師

相較於傳統的紙菸，近來電子菸、加熱菸在各國都成為一種新的風尚，但台灣的法制對此卻仍欠缺較明確的規定。日前許多民眾從日韓購買加熱菸彈回國時，菸彈還會被海關扣押¹。對此，財政部長回應是依據海關緝私條例規定「暫扣押」，問題是海關緝私條例根本沒有暫扣押一詞，如果財政部的法源是海關緝私條例第17條第1項的：「海關查獲貨物認有違反本條例情事者，應予扣押。」，那在目前菸酒管理法及菸酒防制法、菸酒稅法都沒有對加熱菸、電子菸規範的情形下，到底是什麼地方「違反本條例」？

加熱式菸品與電子菸之定義

首先，並不是拿個電子儀器在抽就是電子菸，「加熱式菸品」跟「電子菸」是完全不同種類的東西。所謂加熱式菸品仍是以菸草製成菸柱，不同於傳統紙菸是把菸草用紙捲起來後點燃，加熱式菸品則是電池充電來加熱菸草柱，當溫度夠高的時候，菸草(柱)中的尼古丁成分就能被蒸發出來吸食²。白話點說，就是一種用加熱代替燃燒，釋放出菸草中尼古丁的方式。

但電子菸的原理就完全不同了，電子菸是用電能的霧化器，其中有內含菸液，這些東西被加熱為煙霧，這液體中可能混有尼古丁、丙二醇或其他香料等，所以加熱出來的煙霧也會吸菸的感覺。大體上來說，兩者都是用加熱的方式製造出尼古丁煙霧，但加熱的對象不同。

首先，我們先幫大家介紹一下現行紙菸(也就是大家日常抽的香菸)的管制方式，跟香菸管制有關的法律，包括菸酒管理法、菸害防制法及菸酒稅法。按菸酒管理法第3條第1項規定：「本法所稱菸，指全部或部分以菸草或其代用品作為原料，製成可供吸用、嚼用、含用、聞用或以其他方式使用之製品。」(菸害防制法第2條第1項第1款、菸酒稅法第2條第1項第2款的定義也大體相同)，而菸品的種類，則是在菸害防制法第2條第1項第2款規定：「二、菸：指全部或部分以菸草或其代用品作為原料，製成可供吸用、嚼用、含用、聞用或以其他方式使用之製成品；其分類如下：（一）紙菸：指將菸草切絲調理後，以捲菸紙捲製，加接或不接濾嘴之菸品。（二）菸絲：指將菸草切絲，經調製後可供吸用之菸品。（三）雪茄：指將雪茄種菸草調理後，以填充葉為蕊，中包葉包裹，再以外包葉捲包成長條狀之菸品，或以雪茄種菸葉為主要原料製成，菸氣中具有明顯雪茄香氣之非葉捲雪茄菸。（四）其他菸品：指紙菸、菸絲、雪茄以外之菸品。」大家平常在便利商店買到的香菸，指的就是上述的「紙菸」。

而現行的健康福利捐及菸酒稅課徵方式，是每千支徵收新臺幣一千五百九十元菸酒稅、每千支新臺幣一千元健康福利捐，稅捐也順勢轉嫁到消費者身上。

加熱式菸品與電子菸在台灣現行制度下的歸類

日前立委質詢關於加熱式菸品與電子菸的課稅問題時，國健署表示：「據國際資料顯示，加熱式菸品恐增加青少年吸菸率。為保護兒少避免菸害，國健署未來擬將加熱式菸品、電子煙一併納入『菸害防制法』修正草案，禁止其輸入、販賣」³也就是說，衛福部國健署這裡的立場是全部擋掉，連賣都不能賣。而財政部國庫署的立場則是隨著衛福部搖擺不定，國庫署在2016年認為加熱式菸品不是菸酒管理法所稱的菸品，但今年卻又做出「暫時扣押」的舉動，著實讓人無法適從。

首先以加熱是菸品來說，事實上，我們回頭看菸酒管理法的條文，菸品指的是「全部或部分以菸草或其代用品作為原料，製成可供吸用、嚼用、含用、聞用或以其他方式使用之製品。」根本沒有規定只能用菸草，其代用品也行，但財政部既然表示加熱式菸品是由菸草支撐器及充電器組成，使用時將菸草放入裝置加熱，那用的一樣是菸草，縱使是菸柱，原料也與菸草大體相同，至少也是能達到同等效果的「代用品」。若解釋為菸品，則自然歸類到菸害防制法第2條第1項第2款的「其他菸品」，在解釋上問題不大。

至於電子菸，由於電子加熱的不是菸柱，而是混有尼古丁、丙二醇等香料的液體，成分除了尼古丁以外，就跟菸品有相當的差距，目前確實無法可管。但無法可管的東西，財政部又是憑著哪一條法律「禁止」的呢？國健署認為是用菸害防制法第14條：「任何人不得製造、輸入或販賣菸品形狀之糖果、點心、玩具或其他任何物品。」 ⁴

然而，本條的用意是避免吸菸的形象，因為這些大眾商品的使用而在大眾中普及、無害化，然而電子菸既不是傳統菸品的「形狀」，而其本身就是吸食的對象，跟本條的立法意旨是八竿子打不著。

可能的管制及課稅方式

財政部及衛福部一直以來都用電子菸跟加熱式菸品仍有尼古丁，仍會對身體造成危害為由禁止，但問題是已開放的傳統紙菸，也原本就會造成相等或是更多的危害，在造成危害相等的情況下，無正當理由僅禁止A產品，而不禁止B產品，難謂與平等原則相符。

參考各國的做法，美國、歐盟多已開放電子菸的合法使用，日本則是開放不含尼古丁的電子煙，都比台灣目前法律三不管，行政機關都想禁的現況來得合理。如果進口跟監管部分與現有菸品規範具有一致性，包括警示圖文、包裝標示、使用場所等，對電子菸、加熱式菸菸品的管制有更高的正當性，菸商對於有明確的標準可遵循也不會反對。健康捐及菸稅部分，課徵數額可比照菸害防制法第2條第1項第2款的「其他菸品」，由於健康捐跟菸稅都是出於寓禁於徵的目的，甚至可以因為釋放尼古丁及空氣汙染較少的理由，而課徵較低的稅費。